贵州省城镇化发展中心

“如果城镇化的速度上去了，但质量没跟上;城镇化率统计上去了，但基本公共服务没有跟上，就容易造成‘虚假城镇化’。”国家发改委城市和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研究员、学术委员会秘书长冯奎说。城镇化非一朝一夕之工程，各阶段如何推进，考验着执政者的智慧。

Q：谈到城镇化议题时，我们常常提到“虚假城镇化”的概念。“虚假”的核心含义是什么?造成这些“虚假”的背后的动因是什么?

冯奎：假定有一个人，在统计部门的数据中他算城里人，但一到孩子上学、养老、医疗、社保这些方面，他就傻眼了，他是城里的“另类”，不和城里人享受同等待遇——这就是虚假的城镇化。虚假城镇化，或者叫做半城镇化，主要涉及到2亿多农民工;另外，7000多万城市间流动人口也部分存在这个问题。

怎么解决这个问题?就要靠人的城镇化。进城落户，有城镇户籍，这是一种立竿见影的办法。暂时不能落户，也要让他尽快在基本公共服务上，与当地其他市民一样。人的城镇化，本质上是一种公民权利，是基于公民身份应该享受的无差别的公共服务。

Q：在土地增减挂钩的背景下，许多地方侵占农民宅基地，换取建筑用地，侵犯了村民的个人权利，让大量原本形态完好的村庄消失，比如泗洪的事件就与此相关。这算不算是一种“虚假城镇化”的体现?

冯奎：过去这些年有个大问题，就是地方政府打着城镇化的旗子，做了许多不合理、不合法的事。比如侵占农民宅基地、肆意拆迁村庄。这类事件，是地方政府没有理解什么叫城镇化，或者是故意曲解城镇化，好为违法乱纪行为大开方便之门。

Q：在当前的背景下，如何处理城镇化进程目标同农村人口权益之间的可能矛盾，如何最大限度地尊重和保存农村习俗、生态和环境?

冯奎：城镇化发展是大趋势，是必由之路。但有两个方面要注意：一是要尊重农民利益，二是要有历史耐性。农村习俗、生态都要依托于村庄。因此，应该根据不同类型采取不同措施，要发展中心村、保护特色村、整治空心村。要在优化村庄布局、提升自然村落的基础上，保持和发挥乡村风貌、民族文化和地域文化特色。

Q：比较成熟的城镇化形态如何?去年底的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报告提出要“让城市融入大自然，让居民望得见山、看得见水、记得住乡愁”。目前我们在这些目标上有何作为?效果如何?

冯奎：城镇化的形态、模式多种多样。在我看来，比较成熟的城镇化，首先是人可以自由流动，城乡之间没有制度的障碍限制各类要素的自由流动;第二，城有城的魅力，乡有乡的好处，城乡风格可以不同，但现代化水平都比较高，城乡的磁铁作用都发挥得比较好。

最近一段时间，我去了许多地方调研。这些地方都在根据国家的新型城镇化规划，在制定有关工作方案。在顶层设计层面上，全国取消了农业、非农业户口，是个重要的突破。效果的显现还需要一段时间。我的主要建议就是国家还要抓紧进行顶层设计，各地开展的试点工作，不能靠堆砌资金、项目等资源，重在体制、机制上的突破。

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 李培林

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李培林：根据世界各国城镇化的经验，城镇化一般要经历人口向城镇集中、郊区城镇化、逆城镇化、再城镇化等不同发展阶段。我国目前一方面人口还在向城镇集中，另一方面郊区城镇化正在加速推进，逆城镇化的征兆也开始显现。逆城镇化并不是反城镇化，而是城镇化发展中继郊区城镇化之后的一个更高的发展阶段。逆城镇化的典型特征是，城市中心人口为了逃避交通拥堵、污染严重等问题而向远郊乃至乡村流动，乡村生活重新繁荣。逆城镇化与城乡一体化是一致的，即在乡村可以享受到城市的生活品质，同时可以望得见山、看得见水、记得住乡愁。

中国国家发改委城市和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主任 李铁

“中韩两国在城镇化领域开展国际合作的前景广阔，目前双方已就开展城镇化国际合作问题进行探讨，”中国国家发改委城市和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主任李铁如是说。

李铁当天出席了地方环境行动国际理事会(ICLEI)2015世界大会，他说，中国城镇化起步相对较晚，而韩国的城市化率已经达到90%多，在城市发展建设和管理上有很多经验值得借鉴，尤其是注重“以人为本”的理念。

他认为，中韩两国都经历过城镇化高速增长时期，也都存在资源特别是土地资源相对稀缺的问题，土地资源拥有程度与人口密度及发展速度的相关性都比较大;两国文化上也有很多共通点，因此韩国的城镇化经验很有借鉴意义。

在城市的规划管理上，韩国在整个资源利用效率和配置方面相对集约，而中国大量资源粗放利用的现象普遍存在;在城市文化文明素质上，韩国城市“以人为本”的观念深入人心，城市建设更关注人，同时也能够适应市场需求。韩国立体交通的发展、清溪川的改造、汉江沿岸城市闲置土地的便民化利用等都可圈可点。

李铁认为，韩国的城镇化过程做到了有约束的条件下实现“以人为本”。实际上，环保生态理念意味着发挥市场作用，提高资源配置效率，同时也意味着更好的制度约束，减少政府干预，政府投入更多针对于城市居民的直接需求，不凭空想象。

李铁说，韩国的城镇化建设也是以工业化发展为主导，在推动工业化带动城市化的进程中，涌现了三星、现代等一批具有规模的创新企业，既能带动就业，又能通过税收带动财政收入，从而推动城市建设的发展。因此，中国既要学习韩国城镇化的经验，也要学习韩国产业发展的经验，包括中小企业、服务业的发展经验。

李铁认为，从现在到城镇化70%的成熟阶段，中国城镇人口还要增加2.7亿左右。届时中国9亿多的城镇总人口和2万多个城市，会带来对民生产品、高技术产品、基础设施建设的庞大市场需求和投资机会。对全球来说，中国也是一个巨大的市场。